六尾老幺

[忘羡同人]春意乱（第十一章）

莲花灯（3）

魏无羡近乎虔诚地捧起其中一盏莲花灯，他们的师姐，如同藏匿不住心思的寻常女孩一样，最是喜欢这些小玩意，每年放河灯的这天，她便满心欢喜地举着自己精心编制的莲花灯跑至莲花坞里最宽阔的那片流域，将愿景全盘寄托，双手合十，心虔志诚，再轻轻地游放，仿佛那上面承载的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祈了自家两个弟弟的愿，祈了阿爹阿娘的愿，祈了金子轩的愿……却独独没有许她自己的愿。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儿?

在魏无羡的记忆里，师姐的眉眼总是溢满温柔，不争不抢地站在他们身后，用一种最拙劣最愚笨的方式关心守护着他们，孱弱娇柔的女儿身子，在他与江澄看来，却是幼时便在心尖生根抽芽的参天大树。

烛光微亮，映在魏无羡的半边脸颊上，明灭不定，他端详了良久，终于将手中的灯盏小心翼翼地放入池中，在其周围轻轻拨划了几下，激起一小片水纹，推着那莲花灯四平八稳地朝中央移去。

“阿姐安。”江澄轻轻念着，同样小心翼翼地游放了自己手里的那盏莲花灯。

两团光亮一前一后渐渐驶到了湖中央，再接着，三盏，四盏……

从前这些莲花灯是他们师姐的全部寄托，而今这些莲花灯寄托的全是她。

魏无羡与江澄两人看着湖面的团团灯火，驻足良久，皆不言语。

“你这些年在姑苏风花雪月的，若我不提醒，你怕是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给忘了吧。”

江澄率先开了口，十五年了，每一年漫无边际的等待与思念却丝毫未受时间削减半分，惨惨淡淡的光景在这样的夜晚触景生情被强迫着扩张强化，心绪似乎又有些被扰乱，语气似斥责似悲伤。

魏无羡微微启唇，反驳的话却像被生拉硬拽卡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是记性很差没错，可有些事情一旦落入心坎怕是永远也挥散不去，譬如江澄在莲花坞覆灭后神志不清地叫嚷着只要他的阿爹阿娘回来，譬如江澄在失去金丹后槁木死灰万念俱损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譬如江澄在师姐临走前号啕大哭失魂落魄地使命摇头大喊不要，譬如江澄声嘶力竭地指控自己违背了要一起守护莲花坞的诺言……那是江澄为数不多的几次全然不顾形象。

一阵轻不可闻的叹息轻悠悠荡向远处，尽数飘散，魏无羡唇舌变势，吐气成声，“对不起。”

“哼，对不起……收起你的对不起，魏无羡，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这些陈词滥调你还打算对我说几次?”

魏无羡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但那些陈年旧事挤压在心底，经过岁月打磨发酵，沉淀分化出苦味来，他年少的身影与现今重叠，很多事情总是心照不宣，眼前的这个人说话老是别别扭扭，横冲直撞，但他知道，这些带着翻滚气绪的字眼原是遮掩了话语原素的柔软和善意。

“江澄，找个机会我带蓝湛回莲花坞吧。”

“……别来，你们都别来，千万别来，来了我也不招待。”江澄有些不适应他突然开辟的新话题，嘴里一个劲地拒绝，却明晰觉得心里那些冰冷的棱角似磨平化开了，不再戳得他生疼。

“就这么说定了。”魏无羡也不管江澄答了什么，自顾着替他做了决定，说了这话以后，忽地有些如释重负。

他转身正色地看着江澄，踌躇片刻，想起了一些事情，“江澄，和你说个事啊。”

“什么事?有事便说，别磨磨叽叽的。”

“你看那些精致别美的莲花灯，也只云梦那些心灵手巧的姑娘能制出，别地的就算模了个形去，也仿不了其中的韵味，是不是?”

“仿的好看的也行，你管这么多作甚。”江澄有些不耐烦地出口，对于魏无羡一句接一句无厘头的话甚是不解，斜眼看了他一眼。

魏无羡做出一脸沉痛状，江澄这个样子实在不得不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们去采摘新鲜莲子遇到几个熟识的云梦姑娘赠予自制糕点，魏无羡叫他回赠些莲子聊表谢意，江澄双手紧紧扒着莲子不松手，还不忘往嘴里塞上几个的不解风情模样。

魏无羡长长地叹了口气，晃了晃脑袋，“算了，你那莲花坞就空着吧，改日我和蓝湛去添添人气。”

“去去去，不需要。”江澄说着，“当下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魏无羡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小的自己”的事情，“这件事，你可得帮我，他来时还未成为众矢之的，还有……师姐也还在，要是他能在这解了心结，好好地回去，说不定能扭转一些事情的发展……”说不定……说不定师姐可以躲过香消玉殒的命运。

江澄也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思量了半晌，“他的心结是什么?”

“蓝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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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想先写些云梦那边的事情，下一章写蓝湛和魏婴，然后脑抽开的那篇吸血鬼的文和这篇交叉更新哈，撑不住了去睡了。